芍藥花與中國的信仰文化

王宇暄, 王夢迪, 于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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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设计学报 ›› 2024, Vol. 4 ›› Issue (1) : 59-64.

芍藥花與中國的信仰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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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herbaceous peony flower and Chinese belief cul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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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芍藥是我國的傳統名花,不但歷史悠久,還具有一種歷久彌新的文化感染力。本論文分別探討了佛教、儒教、道教、薩滿教四個不同民間信仰與芍藥花之間的關係,分析了芍藥花的應用歷史與傳統民俗,以促進芍藥花文化的推廣和中華傳統文化的繼承與發揚。

Abstract

The herbaceous peony is a traditional famous flower in China, not only with a long history but also with an enduring cultural appeal that stands the test of time.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herbaceous peony and four different folk beliefs: Buddhism, Confucianism, Taoism, and Shamanism. It analyzes the application history and traditional folklore of the herbaceous peony, aiming to promote the culture of the herbaceous peony and carry forward the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关键词

芍藥 / 花文化 / 民間信仰 / 傳統民俗

Key words

herbaceous peony / flower culture / folk belief / traditional folk custom

引用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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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宇暄 , 王夢迪 , 于曉南. 芍藥花與中國的信仰文化. 东方设计学报. 2024, 4(1): 59-64
Mengdi Wang , Yuxuan Wang , Xiaonan Yu.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herbaceous peony flower and Chinese belief culture. Journal of Oriental Design. 2024, 4(1): 59-64

引言

在中國古代,人們出于對大自然的敬畏,深信“萬物有靈”,花草也被視爲神靈之物幷被廣泛信仰。在很多民間信仰中,植物被當做是神靈的化身,用于祭祀活動中,人們相信這些植物能够與神靈溝通,幫助人們獲得神靈的庇佑。
芍藥(Paeonia lactiflora)在與人類社會陪伴的4000年歷史裏,也無時無刻承載著人們這份期許,在民間信仰裏,一直深刻滲透在民俗的方方面面,扮演著重要角色。

1 佛教與芍藥

佛教是中國最早的外來信仰文化,它的影響力是其他民間信仰不可比擬的,已經成爲中國文化的一部分。談到與佛教有關的花木,可能許多人最先想到的是蓮花[1]。但芍藥以它聖潔的花容,馥鬱的芬芳,吉祥的寓意,在佛教世界裏,占據了一席之地。
隨著中國文化的發展,取材于花卉的文學作品不斷出現,尤其是唐宋以來,咏花的詩詞更是數以千計,這裏就包含了對芍藥的細緻描述。在探究這些詩句中同時,你也會發現芍藥與佛教有著不解之緣。

1.1 佛宮禪院之芍藥

寺廟中種植花卉等植物有三種原因:一是生活需要,建立花圃、菜園等保障了自身的食物、藥物供應;二是爲了美化寺院環境,使寺院周圍林木扶疏,景色宜人,利于僧人修行和香客游覽;三則是體現佛教思想和道義的要求[2]
芍藥進入佛教寺廟的歷史非常悠久。初唐詩人宋之問《游法華寺》中記載:“寒谷梅猶淺,溫庭橘未華。台香紅藥亂,塔影綠篁遮。”詩中提到的是越州法華寺,在今紹興境內。寺中種植了梅花、橘子樹、芍藥、綠竹,其中芍藥采用花台種植,規則的種植形式與寺廟幽靜肅穆的氛圍相符合。還有白居易寫下的 《感芍藥花寄正一上人》:“今日階前紅芍藥,幾花欲老幾花新。開時不解比色相,落後始知如幻身。空門此去幾多地?欲把殘花問上人。”他借花喻理,傳達自己對生命的思索,體現出他對佛學的渴求,從他的詩中也能看出芍藥與佛教有很深的因緣[3]
我國古代有三本宋人寫揚州芍藥的花譜——《芍藥譜》,據這三本芍藥譜記載,當時揚州佛寺中種植芍藥的規模空前大。劉攽的《芍藥譜》言: “曆覽人家園圃及佛舍所種凡三萬餘株芍藥。”孔武仲的《芍藥譜》亦言: “六氏之園,與凡佛宮道舍有佳花處,頗涉獵矣。”王觀的《揚州芍藥譜》(圖1-1)則論述最爲詳盡,曰: “《花品》舊傳龍興寺山子、羅漢、觀音、彌陀之四院冠于此州,其後民間稍稍厚賂以丐其本,壅培治事,遂過于龍興之四院。今則有朱氏之園最爲冠絕。”又曰: “揚之人與西洛不异,無貴賤皆喜戴花,到了明清時代,芍藥的栽培中心隨著皇權的北上,從揚州轉移至北京。寺廟中廣泛種植芍藥的傳統也被保留下來(圖1-2)。舊日京城曾有四大花事,崇效寺的牡丹,極樂寺的海棠,天寧寺的芍藥和法源寺的丁香。可惜經過千百年歷史塵埃的洗禮,除了法源寺的花香被幸運的保留下來,崇效寺和極樂寺早已消失不見,天寧寺雖然還在,但也經過數次毀滅與複建,如今也已不再種植芍藥。不過,從乾隆皇帝留下的一篇七律詩《天寧寺》,我們可以瞭解到當時寺院開花的盛况。寺院裏的芍藥種植,不僅對前來燒香拜佛的游客有著極大的吸引力,也爲品性高潔的僧人對花習禪、因花悟道提供了上好的環境。它們可以爲靜謐莊嚴的寺內氛圍增添了幾分生氣和明艶。
圖1-1 王觀《揚州芍藥譜》(圖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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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2 紅螺寺古刹芍藥始盛開(圖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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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天寧寺,北京其他寺廟也有衆多關于芍藥的記載。如太倉人王衡《韋公寺(寺在左安門外二裏)》:“紅藥春分圃,青蔬雨到畦。江南真在眼,枝上子規啼。”寺廟內有芍藥圃與菜畦,供觀賞和生活之用;眼前美麗的芍藥,讓人仿佛到了江南的揚州,想起那句“綠遍山原白滿川,子規聲裏雨如烟”。

1.2 佛前供”花“之芍藥

芍藥花除了在佛宮禪院裏,作爲綠化美化庭院的植物出現外,它也常常作爲瓶花、插花,以佛前供花、禮花的形式出現在信仰活動場所(圖1-3)。在佛經中,花代表因,花和果代表了佛教的因果說。以花供佛,實則是供給我們的內心。
圖1-3 佛前供芍藥(圖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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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蘇軾在《玉盤盂》一詩詩序中言: “東武舊俗,每歲四月大會于南禪、資福兩寺,以芍藥供佛。而今歲最盛,凡七千餘朵,皆重跗累萼,繁麗豐碩。”僅東武一地兩座寺廟,便需七千餘朵芍藥,可見當時芍藥供佛風氣之盛。幷且蘇軾的《玉盤盂詩幷序》中提到了供花的方式。芍藥的供奉方式有兩種。“兩寺妝成寶瓔珞,一枝爭看玉盤盂。”瓔珞又稱“華鬘”, 是流行自印度的一種環狀首飾。人們將芍藥編織成巨大的瓔珞花環,釘挂于墻壁或披在佛像身上。另一種則是瓶花,將切花芍藥插入水瓶中供奉于佛像前。
陸游《初夏山中》一詩,也提到佛前供奉芍藥花的場景,他說:“佛瓶是處見紅芍,僧榻有時聞子規”。在陸游眼中,只要佛像前有花瓶的,都插著紅芍藥,因此他認爲這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節“年光佳處惟初夏”。

2 儒教與芍藥

說起中國的信仰文化就不能不提儒教,它是由孔子創立的儒學思想。儒學流派是中國影響最大的流派,也是中國古代的主流意識,對中國、東亞乃至世界都産生過深遠的影響。
儒學對中國文化的影響可以說是滲透到各個角落。它主要論述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包括人與自然如何相處、人與自然交流的內容。傳統的儒家思想强調走進自然、親近自然,“天人合一”的觀念使中國古人對大自然懷有强烈的感情儒家文花木文化與道家花木文化在園林景觀方面有著高度的一致性與通用性,這是中國傳統文化交融的重要象徵,也是儒學花木文化海納百川的特點。“崇尚自然,師法自然”也是遵循著儒家學派的“天人合一”,把所要表達的心境完全融入自然。
由于學習制度以及前人經驗等的影響,中國的大部分文人都受過儒學思想的熏陶,文人們最常做的就是歌景咏物、寄情山水,其中花木這一自然界重要的組成部分自然也就成爲了描寫的對象[1]。此外最具中國特色的傳統國畫中也有花木的身影,通過畫作可以以景襯境、以景寄情。因此從古至今有關芍藥的詩句、畫作等文學藝術作品不計其數。
我國花卉的文化意蘊是儒家“比德”思想的産物。所謂“比德”就是從倫理道德的角度來體驗自然美,自然之物的形象表現出與人的高尚品德相類似的特徵。作爲審美客體的花木可以與作爲審美主體的人進行品格上的類比、聯想,人們從對花木的欣賞中可以體會到某種人格美。儒學花木文化賦予其鮮活的人類社會生命,寄托了人類充沛的情感。《詩經·鄭風·溱洧》中一幅淳美的古代風俗畫記錄了這樣的情景“溱與洧,方渙渙兮。士與女,方秉蕳兮。女曰觀乎?士曰既且。且往觀乎?洧之外,洵訏于且樂。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芍藥。[4]"描繪了士與女互贈芍藥,定情嬉戲的美好畫面, 芍藥被賦予了離別、愛情的文化意蘊。李鱔是揚州八怪之一,擅畫花卉、竹石、松柏,他曾多次畫過芍藥,其作品有《紅芍藥》、《芍藥圖軸》、《芍藥小雀圖》等。《紅芍藥》(圖2-1)上畫兩朵盛開的紅色芍藥,色彩艶麗,一朵亭亭玉立,一朵花頭下垂,嬌艶欲滴。其上題詩:“頭白爲郎事已遲,閑居滋味也如斯。廿秊江上丹青手,芍藥花開是去時。”借殿春而開的芍藥來感慨光陰流逝,表達自己年事已高却壯志未酬的心境。
圖2-1 李鱓 《紅芍藥》(圖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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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卑”思想在花木文化的體現也是儒學花木文化的重要部分。儒學强調長幼有序、尊卑有別,古代區分等級尊卑的手段之一就是服飾圖案的區別。我們所瞭解的清朝官階“頂戴花翎”與官服花紋也正是運用不同的鳥獸蟲魚、花草樹木來區分官職的高低。建築裝飾除飛鳥走獸的意象外,也多用花木形式和花紋來裝點。芍藥花紋作爲一種典型的紋飾圖案也被經常運用在傳統服飾、建築裝飾中。
儒學給花木文化帶來了特殊的文化意義,即使在現在也發揮著文化傳統的無窮魅力,從生活、思想的方方面面影響著一代又一代。

3 道教與芍藥

道教是中國本土民間文化,以“道”爲最高信仰,帶有濃厚的萬物有靈論和泛神論的色彩。道生神,道生萬物,故道教衍生出“神”亦無處不在的信念。認爲有物即有神。作爲萬物之精華的花木,當然就有司花之神——花神。
花神掌管世間的花開花謝,還是百花的保護神。花姑亦爲花神,據《中國民間俗神》一書記載,花姑本是一個種花的女子,因崇道奉祀魏夫人,一躍而爲花神。諸多傳說中提及民間信奉的頗有來歷的女夷、花姑兩位花神都是道教女仙魏夫人的弟子,最開始大多以道士的形象出現而最後得道成仙,與道教有著不可分割的緊密關係。除此之外,中國民間素來也有關于花神的種種傳說,其中以百花花神譜、十二花神最爲著名,但也衆說紛紜難以統一。百花花神譜以花種區分,選取了諸如武則天、李清照等歷史真實人物以及文學藝術人物形象爲代表,以人物對應花種,冠之以司花仙子之名。如:武則天充滿帝王皇霸之氣,爲司牡丹花仙子;李清照的詩詞清新婉約,爲司菊花仙子。關于十世花神的民間傳說版本更是層出不窮,有以歷史著名人物爲主的,也有符合花卉秀外慧中形象的女子意向,有對應十二月曆法的時間花神,更有專門與十二花神相關的詩詞等文學作品廣爲流傳。
芍藥盛開的月份在五月,五月芍藥的花神是蘇東坡。蘇東坡曾擔任揚州太守,大贊“揚州芍藥爲天下之冠”。雖然他在揚州爲官僅僅半年,但他努力革新鼎故,做了幾件深得人心的好事,受到百姓贊譽。其中最著名的一件,就是“廢萬花會,除民之憂”。蘇東坡來揚州時正是初春芍藥盛開的時節,看到“官欺民”、損害芍藥的現象,非常痛心,寫下《以樂害民》一文,申明自己的主張:“揚州芍藥爲天下冠,蔡延慶爲守,始作萬花會,用花十余萬枝。既殘諸園,又吏因緣爲奸,民大病之。予始至,問民疾苦,遂首罷之。萬花會,本洛陽故事,而人效之,以一笑樂爲窮民之害。”每年十萬餘朵芍藥花,耗費許多人力、物力、財力,蘇軾下令廢除了“萬花會”,他體恤民情、惜紅憐翠的態度受到百姓擁護。
道家“道法自然”“無爲而治”的觀念使得人們通過接近大自然、欣賞大自然,進而喜愛大自然、模仿大自然。道教對修煉之地的綠化環境情况非常重視,這些地方通常有豐富的動植物資源,植物不僅能提供生息繁衍的環境,有些植物還可用作道教的草藥。道教宮觀裏也是草木葱蘢,香花處處,環境清幽,往往成爲香花療法的聖地(圖3-1)。古代先民對散發香味的花草枝葉存有特殊的崇敬與鍾愛之情,芍藥無疑具備這樣的特質,可以種植一些來渲染烘托神聖的氣氛。
圖3-1 廟山寨道教芍藥園(圖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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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藥歷代爲道教醫家所重視,認爲具有延年益壽的功效。道教供奉的一位古代仙人,名爲安期生,相傳他專門用芍藥製成藥丸,以酒送服,就可以翻山越嶺,身輕如燕,還可以不用吃人間的食物而得以長生。《本草綱目》裏記載了“安期生服煉法”,說“芍藥有金芍藥,色白多脂肉;木芍藥,色紫瘦多脉。[5]”作爲道教公認的最早“煉金術士”,安期生服用自己的丹藥,成爲“千歲翁”,幷最終羽化成仙,爲後人津津樂達。傳說雖然無從考證,但芍藥在他的“煉丹”配方中的藥用的價值還是值得肯定的。
在留存至今的道教宮觀中,一些建築之上也雕刻有花卉圖案,如菊花、梅花、荷花等,它們疏姿倩影,生動逼真,當然芍藥作爲中國傳統歷史名花也包括其中。
從道教的基本思想上分析,道教講究“修身養性”與“天人合一”,修身養性多爲清修,清修多遠離世俗寄身于山水,天人合一則更追求人與自然的貼合。道教的花木文化經過世世代代信徒們的傳承與發展,在許多方面也得到了充分的體現,這些實體不斷發揚著道教的花木精神,給人們展現著一幅幅自然仙境般的隱逸景觀。

4 薩滿教與芍藥

薩滿教,因其巫師薩滿而得名,是我國古代北方民族普遍信仰的一種原始民間信仰。薩滿,其基本含義爲“曉徹之人”、“通達之人”,指最能通達、知曉神的旨意。中國古代文獻中巫、胡巫,就是指的薩滿,北方民族的信仰文化觀大多受到了薩滿教的深刻影響。
隨著薩滿教的産生和發展,我們的“芍藥花神”流轉各個王朝和民族的不同時期,不僅出現在歷史記載下,也發展出以芍藥花爲主角的文學創作、風俗習慣等美學體現的多種方式,綻放出了多樣的美麗與生機。

4.1 薩滿教盛行“芍藥崇拜”

薩滿教秉持天人合一、萬物有靈的多神論,包括自然崇拜、圖騰崇拜和祖先崇拜,而“芍藥花神”就是屬其中的自然崇拜。
金朝(1115年-1234年)是中國歷史上由女真族建立的統治中國北方和東北地區的封建王朝,由完顔阿骨打(完顔旻)所建。據《大金國志校證》卷一中載,遼天慶五年(1115年),女真杰出首領完顔阿骨打,建立了大金國幷稱帝,“是年,生紅芍藥花,北方以爲瑞。女真多白芍藥花,皆野生,絕無紅者。好事之家采其芽爲菜,以麺煎之,凡待賓齋素則用之。其味脆美,可以久留。金人珍甚,不肯妄設,遇大賓至,縷切數絲置楪中,以爲异品。”根據這段記載可以知道,當年金人多種植白色芍藥,而完顔阿骨打稱帝時,天降异象,紅色的芍藥花遍地盛開,朝野上下都認爲這是祥瑞徵兆,寓意國家繁榮昌盛,因此將紅色芍藥定爲大金國的國花。
清朝時期,皇太極將女真族改名爲滿族,芍藥文化達到了頂峰,在滿族的信仰薩滿教中,芍藥花是爲拯救黎民蒼生而犧牲自我的花神,他們將芍藥花神繪製成面具作法祈福。薩滿教的祭祀活動中有一種歌舞藝術——瑪虎戲,主要演繹的是薩滿神話故事。“瑪虎”滿語爲假面鬼臉的意思,早在金代就有瑪虎之戲。裏面有參照薩滿祭司的神面進行製作瑪虎面具,學者傅英仁和王松林在黑龍江省寧安地區徵集到衆多滿族瑪虎戲面具遺物,其中就有白芍藥花神面具(圖4-1)和紅芍藥花神面具。2020年6月,王松林組織舉行了滿族瑪虎戲《芍藥花開》首演活動,將神話搬上舞臺,以反映“芍藥花神”戰勝瘟疫病魔爲主題,謳歌了英雄形象和集體智慧,頗受觀衆好評。
圖4-1 白芍藥花神面具(圖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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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藥花的神話傳說在滿族中世代流傳,使芍藥成爲了滿族文學藝術的重要創作題材,揭示了芍藥花的信仰、文化底蘊。傅英仁先生的《滿族薩滿神話》和滿族說部《天宮大戰》講述了芍藥治病救人、除妖降魔的神話,神話中把芍藥視爲驅趕寒冷與邪惡的神靈。因此,人們感念芍藥花的恩德,尊芍藥花爲滿族的植物神,至今很多滿族家庭仍有栽培種植芍藥的習慣。滿族婦女有頭上戴花或插花之俗,即有驚退魔鬼之寓意。而戴花、插花、貼窗花、雕冰花,尤以白芍藥花最受青睞[6]

4.2 芍藥花在滿族民俗裏的應用

芍藥花作爲薩滿教的植物神之一,後又發展爲圖騰,體現在了薩滿教信徒和民族中的生活各處,已經成爲民俗中的一部分,在金朝和清朝時期尤爲普遍。明末清初散文家張岱在《陶庵夢憶》中有記載芍藥花的用途:“兗州種芍藥者如種麥,以鄰以畝。花時宴客,棚于路,彩于門,衣于壁,障于屏,綴于簾,簪于席,苗于階者,畢用之,日費數千勿惜。”其中“棚于路,彩于門,衣于壁,障于屏,綴于簾,簪于席”就可以用來體現出芍藥花早已滲透進滿族人生活的方方面面。
芍藥花也被滿族當作極好的藥材,中藥裏的白芍指的就是芍藥的根,它具有鎮痛通經、滋陰補血等作用。此外,芍藥花還是滿族的特色小吃,芍藥花可以做粥、做餅、做茶吃。滿族吃芍藥花主要是吃白色的芍藥花。用白芍藥花做的時候,選取少量色白陰乾的芍藥花,先把粳米加適量水煮熟,再放入芍藥花瓣,再煮2~3分鐘即可出鍋,也可以加入少許白糖,口味更好。芍藥粥可以養血調經,治肝氣不調、經期腹痛等症狀。清代德齡女士在《禦香縹緲錄》中曾叙述慈禧太后爲了美容養顔、延年益壽,喜歡吃芍藥花餅,其做法就是將芍藥的花瓣和鶏蛋麵粉混和後,用油炸成薄餅即可。另外,芍藥花還可以製作芍藥花酒、芍藥花茶、芍藥鯽魚湯等,味道甚佳。滿族的老式家具、瓷器、服飾上也非常喜歡畫上芍藥花的圖案(圖4-2),由此可見,芍藥花在滿族家庭的普遍性,它成爲了一個信仰,一個象徵,一段民俗,一種祝願。
圖4-2 芍藥花在滿族民俗中的體現(圖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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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結論

不同信仰文化背景下,芍藥被賦予不同的象徵意義,用不同的形式表達出來。可以看出花文化對民間信仰有重要的作用,成爲重要的扮演者。如今,在呼喚傳統文化復興的時代背景下,我們還需對芍藥等其他花卉的歷史文化繼續考究,品味花文化帶給我們的精神力量,這對于傳統觀念的回歸和我國花卉經濟的發展將具有重大意義。
現在有很多人喜歡種花、插花,因爲它可以調節豐富我們的日常生活,能體會到精神的放鬆和愉悅,讓心平靜下來,提高人們的精神文化素質。而且花卉是城市園林綠化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不僅美化環境,提高整個城市的景觀自然品質,還會提高社會的安全係數,讓人們可以更加安居樂業。
從上面所介紹的信仰文化層面來看,花卉不僅豐富了民間習俗文化,還豐富了中國人民的飲食文化、服飾文化等。所以說,花文化的傳播發展,不僅關係到每一個人的生活,更關係到整個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傳承和發展。中國的現代化進程不僅是經濟發展和物質生活水平的提高,民族現代化、文化現代化等多方面也是至關重要的。花文化反應了人們的社會文化背景和文化心境,體現中國人的道德情操、民族精神和生活態度。通過解讀中國花卉文化有助于深入理解中國文化和中國精神,激發和强化中國精神,喚起人們的情感共鳴,增强文化歸屬感和認同感,對美麗中國的建設也大有裨益。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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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曉春. 論傳統文化中芍藥花的文化意象[J]. 藝術百家, 2007, 23(S2):4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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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曉南, 苑慶磊, 郝麗紅. 芍藥作爲中國“愛情花”之史考[J]. 北京林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4, 13(02):2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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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禕辰, 張梟將, 王二歡. 中藥赤芍的歷史沿革[J]. 中國現代中藥, 2019, 21(06):832-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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